福州市区到建宁县城的距离是345公里，这也是杰哥与他的房子的距离。

01

清晨被一阵微信提示音吵醒，半梦半醒的我慢腾腾地打开手机。

“一会来去我房子那里看一下？”我已经忘记这是春节假期间第几次收到杰哥的邀请了。

还未走到约定碰面的地点，我就远远地看见杰哥那冻得瑟瑟发抖的身影。冬日清晨微弱的阳光与他神采奕奕的面容竟然显得无比和谐，让周边都温暖了起来。

“你什么时候下来的？”我问。杰哥的新居还没交房，目前还住在乡下村里，距离县城也有着几十公里。

“老早就下来了。”杰哥的语气间是按奈不住的兴奋与期待。

“说了什么时候交房吗？”

“上次问了，说是可以提前交房，大概上半年就可以交房。”

“那岂不是可以装修了？”

杰哥顿了一下：“装修没那么快哦，没钱耶。”

我没再问，两人就这么沉默地走着，呼吸间吐出的白雾慢慢遮住了视线。

对比于大城市来说，小县城的房价不高，但这并不意味着便宜。8千起的房价，购买一百平米的房子，首付与其他费用加起来便大概需要准备30万。一次性拿出30万现金，对于农村家庭来说，也非一件容易的事情。更何况交房之后，装修的花费并不见得比首付更低。

02

“先坐一下，待会再去房子那里。” 到了售楼处，刚才低沉的气氛似乎也一扫而空。

杰哥买的是碧桂园开发的楼盘，对于小县城来说，碧桂园也能算得上是“豪宅”了。在小县城里面，并没有特别多可供选择的楼盘。一方面是劣势，毕竟没有太多的楼盘可以进行对比选择；另一方面来说这也是优势，不需要太过纠结对比，孰优孰劣一眼就能看得出来。

我们被销售安排在沙发上坐着，一眼看过去，春节来看房的人并不少。看房的人群也出奇一致，都是年轻夫妻加上一名或者两名长辈。

其中有一组十分特别，是一对男女与一名老人。老人歪戴着一顶雷锋帽，紧跟在男人身旁，似乎是男人的父亲。男人看起来三十岁左右，穿着一件微微泛白的黑色夹克，胡须也没清理干净，正皱着眉头看着沙盘。女人一头黑色马尾，没有化妆，正小声和销售说着什么。我与他们的距离比较远，只能隐隐听见“优惠”之类的字眼。

过了大概十几分钟，销售接待完了客人，过来道了声歉，领我们进了小区。

03

虽然县城可供选择的楼盘不多，但是当初挑选的时候，杰哥也花费了不少精力。

“首先是小区的环境；其次是电梯直达的地库；最后就是小区的位置。我虽然不喜欢闹，但适当热闹也不错。”当初我问他买房的要求时，他如是说道。每当我想起这段话，都不禁莞尔，这些在福州来看都是标配的东西，在县城确是如此难得。

根据这三个要求，我陪着他走遍了县城所有在售的楼盘。花了两天时间，详细地跑遍了所有地方，发现太多的楼盘都言过其实。有打着公园旗号，实际却只是在某处山坳里的楼盘；有位于山顶就打着俯瞰全城旗号的楼盘。有明明只是2楼，确敢要求首付6成的楼盘。一圈下来，县城楼盘的奇葩让我瞠目结舌。

不过最终还是确定了两处比较满意的房子。都是四楼，一处是碧桂园，另一处是法拍房。两者价格相差一千多元每平米，法拍房地段位置不错，而碧桂园地段和环境虽然优于法拍房，但是这一千多每平米的差价也让人为难…

04

在销售的引导下，我们到了杰哥那已经封顶但是还没交付的新房。

“所以你当初为什么买了二楼？”看着这已经来过好几次的地方，我问他。

“当时我们不是年中看的吗？那时候首付不好弄，后面又算了一下月供，也不太好还。所以当时就没有买。”他走到阳台，又继续说道，“后面销售给我打电话，说碧桂园有几套在做优惠的房源，只要8千。我就从福州回来看了一下，觉得还算满意就决定买了。”

他指了指外面，又说：“其实二楼也还好，反正对面都是楼，二楼和四楼没什么区别。”

“首付呢？”
“首付不就家里出，再借一点凑一凑。”虽然是不以为意的语气，但是我明白他有着不小的压力。杰哥在福州的工作是专职滴滴司机，每天8点准时开工，一直到晚上11点多结束。给车充上电之后，到家已经是凌晨十二点多了。辛苦的工作也并没能带来高收入，月供一直是压在他心头的一块石头。

从售楼处出来，已经接近中午。杰哥说他初三就准备回福州开工，刚好趁着假期多做几单。看着他，我又想起来刚才遇见的那对男女与老人。这套房子或许就是幸福与烦恼交织的开始吧。